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一段颇为emo的文案，正在一些人的朋友圈悄然流行。

照片中的男人是一个固定角色，他几乎实名上网冲浪。早上，他是驾校教练“利安闻”;中午，他是社会摇闻神;晚上，他则成了发emo文案和自拍的“闻会军”。

朋友圈的“流行”和“流行”往后的“跟风”，则促使“闻神”逐步出圈。当朋友圈下起“老登”，互联网之海顿时被“闻神”分成两边，圈内人玩梗不亦乐乎，被流行迷惑的圈外人们则迫切需要知道答案:这个中年男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样的魔力?

流量聚集，算法推波助澜，专跳社会摇的“闻神”因此在5天之内涨粉400万，截至发稿，其三个账号粉丝加起来已经超过700万，俨然有成为新晋顶流的趋势。

闻神，火了，但这或许并不是“普通人”的胜利。

抖音上的普通人，真的存在吗?

自从“普通人于文亮”爆火以来，抖音的普通人叙事就颇为流行。在这些众口一辞的话语体系里，于文亮代表了“普通人”的胜利，而“闻会军”的接力，则仿佛一步步坐实了这一论调。

这种观点也并非毫无根据。与以前几年里在抖音爆红的“顶流”不同，于文亮和闻会军既不是业内早有一定名气的明星，也不是MCN精心培育的网红，他们有着素人般的长相、素人般的视频形状乃至素人般的账号运营方式。他们，再“普通”可是。

“普通”甚至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用户们追捧于文亮的原因，有人用着于文亮的常用BGM发本身并不完美的照片，有人带着于文亮的tag发一些看起来很无聊的一般，并配文“是于文亮给了我发这些照片的勇气”。言下之意在于，于文亮开了个“无所畏惧”的好头，他们跟风也并不害怕了。

闻神的再次成功，则让这套普通人叙事更加牢固了一些。至少看上去，闻神也平平无奇，发布的内容并不有趣。接二连三之下，人们似乎真的认准，抖音的无形算法，而今有意地打造“普通人网红”。普通人，迎来在抖音的春天了。

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或许，一个更加可信的答案是，对于抖音来说，于文亮和闻神的成功，不过是其既有算法逻辑的有一次延续。即，于文亮和闻神，都给时下的抖音供给了一些“新”内容，因此也许脱离既有赛道或垂类的无尽内卷，而开辟出一条新路，并独享流量。

仅以“闻神”而言，看起来，他跳社会摇，发emo文案都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算作主体，他确实不太寻常。正如“狗咬人不是快讯，人咬狗才是快讯”同样，00后跳社会摇没什么特制，但四五十岁的“中登”普遍做着这种事，就足以让人大开眼界，并因此收获众人的目光。

从这里开始，新的叙事开始不断加码，网友们将闻神的行为不断解读。先是制造其早中晚三个账号的热梗，接着制造便于跟风的朋友圈“流行”，再然后，闻神摇身一变，成了“00后想象中自己变老的姿势”。由此，算作闻神的闻会军彻底火了。

当算法敏锐地嗅到闻神火的苗头，并将其推入更大的流量池后，闻神自然等来一飞冲天，截至发稿，其粉丝最多的账号“闻神”关注数曾经接近500万。爆火后，他在12月18日的两场直播，均获得超过两千万次观看。直播间礼物飘个不停，也因此传出其“一晚上赚了840万”以及“账号余额超过1个亿”的观点。但是，这两个观点日前都未被证实。

回过头看，于文亮的爆火，也有相同之处。当用户们看习惯了头部网红和MCN精心制造出来的美丽幻象时，于文亮供应的“真实图景”自有万钧之力，也就自然得到了用户的追捧，算法的宠幸。

但于文亮和闻神的爆火，并不意味着普通人就此在抖音翻身。例如，这格外于用户吃惯了龙虾鲍鱼后偶尔尝到的一碟开胃小菜，固然让人神清气爽。但开胃小菜也有吃腻的时候，接下来，内容消费者们仍需要新的“龙肝凤髓”，来满足永远无从完全满足的对“新鲜内容”的需求。

单单是“普通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所谓“普通人”的胜利，只是某个指定时期的切片，出正在昙花盛开的4个小时。

情绪价值，永恒答案

不过，于文亮和闻神的爆火，却共同揭示了另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即可能满足用户情绪价值的，就抑或得到流量的馈赠，成为符号，同时也成为宠儿。

以于文亮为例，所谓“普通人”当然仅仅只是用户追捧他的由头。与其说粉丝们追捧“于文亮”，毋宁说借着对于文亮的追捧来告慰算作普通人的自身。当持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天天在抖音发着乱七八糟、普普通通的普遍。视为普通人的自己，在抖音发一些“并不欣喜的生活”，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

这种追捧，跟年初《国内奇谭》中小猪妖的“浪浪山”叙事神似，时下的内容消费者，对于完美的精英形象多少有些兴味索然，正相反，那些不完美地，更贴近每一个普通用户精神内核的形象，反而会被众星捧月。

至于社会摇闻神，相仿也不例外。当用户争先恐后将他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当中时，何尝不也是一种自我态度的表达，对所谓“00后”老了后的姿态的戏谑，内在也暗藏着对“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自诩:因为我们更年轻，更活泼，更有趣，所以虽然我们老了，也会相同在互联网活跃，成为舆论的中心。

在闻神的直播环节中，这种“借花献佛”的意味就更浓了。虽然礼物一直刷屏个不停，但闻神本人究竟说了什么，似乎并没有人在意。人们只是在评论区打出一个又一个“互关”和“视频互赞”，礼物刷屏的特效和评论区毫不在意的评论相似，淹没了这场直播本来的主角——闻会军。

“闻神被礼物和互关淹没”

当然，对于一切都允许跟金钱挂钩、变现之路极为通畅的抖音也许说当代社会来说，成为符号又有什么不好?被淹没的闻神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双手合十，不停地感谢礼物和大家的喜欢，就足够了。

允许想见，对“闻神”的追捧，迟早有一天会由于其内容力的枯竭可能人们的兴味索然而进一步消失。但不变的是，用户永远需要下一个精神IP来承载和释放情绪。在以前，这种情绪和爱的力量曾经造就了很多种不同的内容消费形式，打个比方“养成系偶像”“潮玩盲盒”等等。

时至现在，短视频视为统治力愈来愈强大的新媒介，去承接这种情绪需求，并因此推举出新的精神IP，自然也就并不让人意外。

比起所谓普通人的胜利，情绪价值才更像是永恒的无误答案。

电子爸妈，电子女友，电子地球

早在“闻神”出圈之前，在主流用户尚未窥伺到的地方，满足不同用户不同需求的精神IP已经悄然诞生，且都有不少拥趸。日前相对受关注的，有“电子女友”及“电子爸妈”。

所谓“电子女友”，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这一对话游戏的短视频化，代表性的达人，有粉丝量早已超过1000万的“阿七”。其视频内容并不复杂，就是对准镜头事无巨细地报备本身一天的行程，并称粉丝为“宝宝”。偶尔还会说几句浪漫情话，直戳粉丝的内心。

“报备，自拍，喊宝宝”，电子女友三件套

和《完蛋》这一游戏一样，电子女友相仿供应了一定程度的恋爱代入感，尽管并没有实质性的相处和恋爱体验。但在情绪价值上，电子女友和备受直男追捧的《完蛋》同样，都像是给受众做了一套电子按摩，让目标用户心里舒坦，甘之若饴。

而所谓“电子爸妈”，则是用户原生家庭挫折的另类补偿。在达人“和女儿分享日常”的账号中，账号的主体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用镜头对准本身，用父母的口吻向镜头前的粉丝倾吐平时，拉家常，说体己话。

一个让评论区用户相当动容的视频场景是，爸妈对着镜头以打电话的口吻关心女儿的生活，“快过年了，给你卤好了肉，准备好了压岁钱，甚至还给你的小猫备好了过冬的猫窝。”

这种亲切又温柔的态度，让不少在原生家庭中颇受折磨的粉丝“破防”。评论区的“孩子”们称呼视频中的中的中年夫妻为爸妈，并向爸妈汇报本身的成就。当然，同时还有一些相对应的伤心时刻，“我的作文登上世界报了，但我的（表）妈妈还骂我废物。”

如同缺少异性关爱的直男们选择了“阿七”相通，更多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们”选择了“和女儿分享平时”。对于这批粉丝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在家庭内部得到过关爱。今朝，他们期待借由第一视角进入别的人生，成为“电子居民”。

这种情绪的力量正在蔓延，并一步步以其广泛的需求扩散至各个领域之中。除了“电子爸妈”和“电子女友”之外，“电子朋友”“电子宠物”等出格的内容创作方式，在抖音都有不小的粉丝基础。

数年前，张一鸣曾在公开场合阐述过自身的创业理念:要做一款可以让用户个性化定制讯息的产品，让报导主动去找人，而非人去找消息。从这一理念出发，今儿头条、抖音等产品相继完成了他的构想。而短视频视为新媒介的统治力，则进一步放大了这一构想的势能。

在用户日益沉浸于“电子全国”的同时，用户早已不单单像过往肖似，只从抖音获取“音讯”或将“商品”，而逐步升级到对“情绪”的渴求。在抖音的基本框架下，用户需求和创造情绪内容的创作者被无形的手匹配到一起，也就造就了“电子爸妈”和“电子女友”等等精神IP的诞生。

日益匮乏的年轻人们声称自身终于理解了“图恒宇”，并因此甘愿沉浸其中。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是一个新的媒介，更是一个新的世界。